“小杂种!你竟敢偷我姐的长笛!”
原本恬静笑着的小吹奏者如遭霹雳,眉头深蹙,他向声音来源处望去,在蔷薇丛后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在咆哮着。
小吹奏者马可犹如觅食中被狮子发现的羚羊想要逃窜。他先是将金属长笛轻轻放在院落内的木桌上,而后如兔子般窜无影了。
狮子与羚羊的追逐戏究竟谁胜出了呢?几分钟后,阴沉着脸的卡尔·韦伯是知道的。
卡尔·韦伯·加菲尔德,或者也可以叫宋昀展。在一次上课睡觉后,就魂穿了。
事实证明上课睡觉有害健康。
两日前,当轻岚从远处的山岗流入庄园,老橡树抽出的新叶依旧显得稚嫩,橡树下的少年编排着新的曲目。
他试着将脑海中的诗歌翻译成如今的语言并把它唱出来。而他编排的诗歌有一个应景的名字——《致橡树》。
魂穿之前他就学过音乐,哪怕清唱也很动人。卡尔仰视着橡树,十分投入。歌声余韵绕梁,他歌声辐散到他身后。
进入了少女的耳朵。
“我们分担寒潮、风雷、霹雳;
我们共享雾霭、流岚、虹霓。
仿佛永远分离,
却又终身相依。”
少女聆听着,浅浅的笑渐渐代替了愁容。她想与歌声合奏,手抓握后才发现长笛不在身边。索性就用“皇帝的长笛”,只是没想到歌声转瞬之间就结束。
一曲终了,卡尔回首注意到了少女,尴尬挠头讪笑道:“表姐。对不起,是否吵到了你?”
少女快步走到卡尔身旁,眸中似有春光:“不,我喜欢这歌声,是从未听过的旋律。比起旋律,我更喜欢歌词。真的,它很美妙。冒昧问一句,词作…哦不,这位诗人还在世吗?”
“额,”面对这问题卡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一瞬间他想冒认朦胧派的诗歌,毕竟新的世界上没有这些前人的足迹。
但他又回想了一句“位我上者,灿烂星空;道德律令,在我心中”。他的道德没有让他去当文抄公。
思考了一会儿,他回应:“她,不在此世。”
“她?卡尔,这首诗竞由女诗人所作。不过想来也是,本诗确是以女子口吻所写。”依旧是明媚的笑。
“表姐,你喜欢这首诗的话,不妨我给您写下来。”
“好…不对,卡尔之前告诉过你多少次,叫我德尔菲娜就好。唉呀又差点被你躲过去了。”
再一次卡尔又被德尔菲娜刮了鼻梁。卡尔再次讪笑,可是他总是觉得愧疚。
德尔菲娜并不是他的表姐,可以说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。卡尔只是借着“弟弟”马可的身份在这个伯爵庄园中骗吃骗喝罢了。
而马可呢?
正在被他们当牛马一样驱使。
在得知卡尔有些文艺细胞后,德尔菲娜立即开始跟屁虫模式。
她认为这个家中新来的这位表弟,是唯一一个能和她谈的来的人。
而她的诸多大小姐行径却让卡尔更加难堪。卡尔和她说了几句后,她再次询问卡尔能否请她喝下午茶。
对卡尔来说,这句话等于“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”,这是通知。这种绵里藏针让卡尔很不舒服。
但他只得应承下来。
她总喜欢打探卡尔的隐私,这让卡尔很不适应。她明明有一个亲弟弟,但却视若无睹,而对这位表弟事无巨细,事必躬亲。
卡尔与马可住在对门,卡尔总喜欢与马可聊天。可每当德尔菲娜来的时候,马可避之不及就噤若寒蝉,要是知道就绝不越雷池半步。
对德尔菲娜来说马可是下人。马可的插话是僭越。马可站在她与卡尔身旁是不识趣。马可只是一介平民孤儿,只不过命好被已经死了的姑姑认作了教子,才得以在庄园里白吃白喝。
她的邀约也是对马可的逐客令。
太阳向西方靠了靠,蔷薇花丛中半开的窗中,马可看着镜中不开心的自己。用嘴呼出雾气让“不开心”糊掉,但又要亲手将雾气抹掉,重新显露出自己的不开心。马可捂着肚子想着,明明饿着肚子,却还要去呼出雾气,这多讽刺。
于是马可开始咒骂自己的亲表姐。
隔壁房间,德尔菲娜盯着卡尔,而他一点儿一点儿把东西吃完。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儿节俭,而是她知道没有吃完的食物都是留给马可的。她认为马可配不上这些吃的,也不希望卡尔为照顾马可少吃东西,把自己饿坏了。
一次次,无奈的卡尔询问马可能否将事实公之于众时,马可皆是摇头:“我们向圣主起过誓了,这也是我们答应过妈妈的事,不能违背。
心情复杂的卡尔看向开心的德尔菲娜。他知道德尔菲娜正因觉得自己亲手喂食而卡尔接受而开心。
“卡尔来,把这个派吃掉。”德尔菲娜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。
卡尔只得照办。
亚麻色长发的德尔菲娜在一众贵族中出落的亭亭玉立。对于她的追求者们而言她是名的冷美人。今天她把自己的金属长笛也带来了,放在了一旁。
“谢谢表姐。”
“卡尔说过多少次,你应该称号我的名字德尔菲娜。”
“好。”
用膳完毕后,德尔菲娜教授卡尔如何使用长笛。她希望卡尔将来最擅长的武器会是乐器。这样作为加菲尔德家的男人就不用上前线了。
当然她知道这是一厢情愿。
卡尔回绝了她,他一方面认为吹别人的笛子有间接接吻之嫌,另一方面他学的是弦乐。
“对了,卡尔。下周你就要和奥斯卡一起上课了,你们两互相帮衬些。当然如果他欺负你,你回来告诉我,我来教训这个不成气的家伙。”
德尔菲娜又陪卡尔闲谈了些许时间。夕阳西下,长裙随着流岚从房内离开了。
她是前脚走的,马可是后脚进来的。进来时,映入马可眼帘的卡尔的背影。
卡尔的手倚在窗框上,长长地叹息。叹息之后吐槽一句,“寄人篱下,真不自由。”
回头是“弟弟”马可,卡尔打起精神,宠溺地望向马可。但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话题。没等他开口,马可便给出了他一个笑容,“哥,那首歌真好。”
听闻此,卡尔有些心痛。他心疼这小天使般的“弟弟”。“你要喜欢我可以再唱一遍。”
“我可以给你合奏吗?”
“那马可,你会用小提琴吗?”
“不会…你忘了妈妈也有过一支长笛。”
卡尔也回想起德尔菲娜闲谈时的内容。“卡尔说到底,我的长笛还是姑姑教的。我相信你应该也从她那学会怎么演奏,甚至可能比我好多了。”
“好,马可。你用表姐的吧,这是她借给表弟用的。”
结束一天的劳累马可感到很幸福。马可相信与卡尔生活应和了诗中的,“我们分担寒潮、风雷、霹雳;我们共享雾霭、流岚、虹霓。”
可如果妈妈还活着该多好。当这天的月影遁去,旭日攀上了枝头。卡尔开始忙着入学考试的事。
马可则是借着长笛吹奏自己能回想起来的曲目,以此回忆自己的母亲。
只是这份平静被本打算找卡尔茬的奥斯卡打断。
羚羊与狮子的追逐戏的结局,卡尔已经知道了。
胜者只能是狮子。
奥斯卡让仆人们围堵住了马可,拉扯着马可在伯爵夫妇面前告了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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